曦澄推文墙小秘书

【翻译】平芜尽处(八)By白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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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.

翌日,打道回府的时间。
他们本就是轻装简便,出城唯一也是最快的方式,便是搭着舟船顺流而下。

渔夫在船尾摇橹,发出吱吱哑哑的声响,轻缓地摇荡在山谷当中。一行人共搭一艘大船,船夫是义明堂内的弟子,他将船停泊在港边。

太守、林洮跟林爹爹也来送他们一程,江澄与太守寒暄几句,便准备上船。江衡忽然喊住了江澄,道:"宗主,我们待会能顺路去个地方不?"

江澄问道:"什么地方?"

"那是——荡城除了这山川水景美不胜收之外,最有名的莫过于北荡山上有求必应的月老庙。"江衡道,"我听义明堂的伙伴说,从前北荡山上有一座望夫冈,传说是一名梅氏妇人,因为丈夫被骗而困在山洞当中出不来,她为了丈夫守身如玉,在山洞边等了好几十年,直到有一天,她也自己跳入了洞里,与丈夫一同殉情。那座山冈后来便被称为望夫冈*。梅氏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了月老,在她死后将她收归为弟子,于是居民们便替她建了一座庙宇,日夜奉香不断,后来竟不知不觉成了替人牵线的月老庙。"

江衡拉了江齐帆,顺带勾了一边蓝思追与蓝景仪的肩膀:"他们也说想去看看!月老庙的山门就在下游三十里处,去一趟不用多少时间。"

江齐帆叹了口气,把江衡推开:"宗主,他为此念念叨叨了好几个晚上了,让他去吧。"蓝景仪也参上一脚:"是啊,顺便把林姑娘一起带上吧,不然得坏了我们蓝氏的清誉。"

蓝思追在一旁缓和道:"景仪,阿衡不过是不顾我们的意愿拉着我们参拜月老庙,怎么能说是坏了我们清誉。"

蓝景仪邪邪一笑,道:"还是说思追你也有心仪之人,想一同请月老牵线?"江衡听到了个有利的消息,大吼了一声:"哦——!那赶紧的,思追,姑娘的年华可是不等人的!"

蓝思追不知为何会被蓝景仪背后捅了一刀,窘迫道:"你们别胡说!才不是呢……还不都是你跟林姑娘——"江衡笑嘻嘻地遮住蓝思追的嘴。

江澄站在蓝曦臣旁边,看底下这群不知何时闹到一处沆瀣一气的弟子们,无奈地一叹。蓝曦臣笑道:"也无访,江宗主便让他们去参观参观吧。"

江澄撇了撇嘴:"怎么连你也以为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去?"

江衡、江齐帆听闻宗主一番话,忍不住诧异地停下了动作——那个向来对情缘不感兴趣的宗主,居然答应了?!江澄瞪他们:"再看就直接回去。"

通往望夫冈的石梯有五百阶,每隔二十阶便建有一盏石灯笼。一边沿山壁而建,另一边是整齐的石柱扶手,再过去便是一根根参天的巨树。此刻绿荫遮天,偶有猿鸣在林深处回荡,和着清脆鸟鸣,别有一番入禅之静。

一众晚辈打头阵,林洮跟在他们后面,但却是离落后几步的江澄更近一些。林洮刻意放慢脚步,来到江澄身边。蓝曦臣本与江澄离得不近也不远,见林洮那么明显的意图,于是默默地加紧脚步,来到蓝思追他们旁边。

眼见着已经能看见月老庙的飞檐,两厢无言了许久,林洮终于开门见山道:"江宗主,若是月老同意的话,阿洮能跟你们一起回云梦吗?"

江澄自也佩服林洮的直截了当,不过仍是沉着一张冷峻的颜:"你爹爹呢?"

林洮一时会错意,声音都变的细小了:"爹爹他……是同意的。"江澄没有回他,看也不看她一眼,林洮这才一时意会过来,慌张地解释道:"虽然女子出嫁本就是泼出去的水……可这么多年我与爹爹相依为命,等到安顿下来,我会把他接回来身边的。"

"……云梦确实是好地方。"江澄忽然说道。

这样一句话听在江衡耳里,听在江齐帆耳里,听在蓝思追、蓝景仪耳里,听在蓝曦臣耳里,听在林洮耳里,各别有一番滋味,酸甜苦辣不尽相同。

林洮眼都不敢眨一下,静静看着江宗主的侧脸。他那一张颜,自然与蓝曦臣的人见人爱不同,好看的五官在那张冷峻的脸上,无时无刻都透漏着一股傲然睥睨的神情。林洮见过许多客倌脸上,那些糟蹋、看不起卖艺女子的丑陋表情,她一眼便能明白,这些凡人与江澄差了太多太多,阳与月都不足以形容两者间的天差地别。

眼前这人,矗立在外人面前的刺,是在防卫。防卫心中那最后一块不容被玷污的过去。林洮同样是这般固执之人,于是她更能明白,唯有江澄自己卸下心房,她才有机会可以与之并肩,替他分担那些已经足以沉重的过往。

"江衡他孰悉云梦,比我更能体会云梦的美丽之处,让他带妳走一走,亦是不错。"

江澄说这话的时候,眼底竟带着一反孤傲冷漠而浅淡温徐的笑意。

漆黑的眼里是那抹任何纯粹也比上的净白。

那个方向,能让江澄如此仰望的,也就只有蓝曦臣一人。

林洮忽地终于明白了。

她非但不能以柔情去靠近江澄。
更是因为在她到来之前,已经有一个人,早她一步让江澄卸下心房。档在她面前的,早已不是将成向着外人的刺,而是江澄早已向着他人的背影。

蓝思追看了一眼江衡,却不见他脸上有半丝喜悦,反而深深皱起眉起来,头一低,加快脚下走石阶的步伐。抹额随风而飘入自己的视野,蓝思追望见自己左前方的泽芜君,嘴角微微一抿,再往上看去,那双本该温润含笑的眼,闪过树荫扑朔的光阴,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。

"泽芜君,怎么了吗?"

蓝曦臣随即恢复了泽芜君该有的姿态,微微一笑道:"思追,此趟上山,你也是逢场作戏么?"

闻言,蓝思追脑海中随即浮出一人强颜欢笑的面孔。他高挑着眉尾,愣是装出一副鄙视人的神情,在他面前对他指手画脚道:"思追,你再不好好修仙,我可不会等你!"

那人一身金色耀眼的装束,胸前那一朵白色牡丹,张扬着细长的花瓣,开得正盛。


21.

走到尽头,是一方广大的白石平台,这时早已有零零散散的游人。东方是那座香火鼎盛的月老庙,旁有卖鲜花喜糖的摊贩。北方则是一棵古老的玉兰花树,树旁有一条陡峭的石阶可以走下去,通往传说中梅氏跳落殉情的石洞。

江衡回过头来等林洮:"还求吗?"

林洮轻叹:"当然求,都上来了。"

"若是求到了……来云梦吗?"

林洮沉默,须臾才释然地一笑,道:"那要看我问的是什么了。"

江齐帆同样也放缓了脚步,走到江衡旁边,微微倾身越过江衡去看另一边的林洮:"当然是问云梦好不好玩对吧?好玩便过来呗。"

蓝景仪在前头道:"我觉得姑苏挺好的,不然林姑娘你问月老姑苏还云梦哪儿好玩不?"

"……"蓝思追学乖了,绝不参加这种危险性话题。

蓝曦臣站在平台上等着落后许多的江澄。上了高台后,江澄迳直走往另一边的眺望亭,蓝曦臣亦随他。二人都是跟着晚辈才上来的,在这世上打滚多年,早就没有那种乞求他人给予或满足愿望的天真——想要的,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得。

迎风扑来一阵清爽的山风。

蓝曦臣悄无声息地站到江澄身边。
江澄看了一眼,又转回了视线,继续眺望眼前壮丽的山河之景。

在荡城的日子,江澄没有像以往那样俐落的高束起所有的发,被风一吹扬,露出了被遮着的那一片下颔连着脖颈的肌肤线条。白皙的肤色,略为瘦削的侧脸,还有那无时无刻都微微绷紧着的嘴角。

江澄拒绝了林洮,蓝曦臣羞愧于自己竟生出了些许的喜悦之情,可又忍不住想要霸占江澄身边的位置……如果可以,他想要直到这辈子终了。

蓝曦臣微微讶于自己莫名而起的贪念,忍不住将头偏向另外一个方向,不去感受着身旁江澄的气息。

"想问什么……就问吧。"江澄忽然道。

蓝曦臣怔愣,想想自己在犹豫不决当中困惑,还不如江澄一句话的干脆,于是乎笑道:"晚吟想要的,自会去追求。那十三年间……怕是累了吧。"

这次换江澄一愣:"蓝曦臣,你说什么——我对魏无羡,才不是那什么噁心吧啦的感情呢!"蓝曦臣似不介意,续道:"我是真心佩服晚吟,且不论是情非情。那般长情,若是一生能得一人如此相待,便不枉此生了。"

"谁他妈长情……"江澄嘟囔着,道:"就剩那些能守着了,我只是在守灵。"

蓝曦臣余光瞄到那些孩子拜完月老,走一边下去探险了,于是问江澄道:"既然都上来了,跟月老问候一下也好,去么?"

蓝曦臣的邀约江澄向来无意拒绝,他竟也不知是何时信任上他的,总之,不置可否地江澄便移步往月老庙走去。蓝曦臣走到他身边,二人之间的距离,在这些日子当中不知不觉近了许多,早已习惯了衣袖不时会互相擦着的并肩而行。

此间月老庙只有三神并一炉,天公在前,正殿里的主神月老像与梅氏牌位并列,蓝曦臣与江澄持香入殿时刚好没人,只有在倾斜近窗棂的清光中,缭绕满屋的袅袅白烟。

看着月老像和蔼亲切的笑意,江澄心跳莫名加速起来,本想着只简要说明参观来意,脑海中却忍不住都是蓝曦臣的身影。当此时这人就在身边……也不知这人究竟真的只是来问候月老,还是真要求得什么姻缘……江澄想,蓝曦臣若真有所求之人,那上辈子得是烧了一辈子的香吧。

糟了……在月老面前满脑子想的都是蓝曦臣……

蓝曦臣心中却是空白一片,直到听闻身旁的江澄起身的窸窣声。想起他那日循着箫声,从栀子花从中探出的身影,有些苍白,亦有些真实……便忍不住祈愿道:"不求长厢厮守,但求月下老人,让我与身旁之人能有休戚与共的日子,让他不再独自一人,面对风风雨雨的前途。"

江澄在一旁等候蓝曦臣,却见他轻闭双眼,雪白抹额垂坠在乌漆如瀑的长发上,那般虔诚的模样,嘴角却不经意间透露出一抹柔和可徐的浅淡笑意。

……会是谁?

蓝曦臣将三支香插进香炉,素白的手指捻香时的动作,彷佛都散发着一股庄严与恭敬。小心翼翼的对待,或能得到如斯郑重的回报。

只见他转过身来,回应自己等候的目光。江澄想起自己在慌乱之余,许下的愿望:这一世,自己已无所求,但若是蓝曦臣身边终将会有一人守候、患难与共……他希望会是自己。

忍不住脱口问道:"你……向月老求了谁?"

蓝曦臣微敛目光,嘴唇轻启之后,似有犹豫地又轻轻地抿上。半晌,他才直视江澄的目光,不着痕迹地弯起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笑容:

"你。"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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