曦澄推文墙小秘书

【翻译】平芜尽处(七)By白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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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忘记给原作太太点小红心小蓝手哟!


18.

"别在那蹲着,帮我拿盐过来。"

林洮就着小碟子尝了口味道,义明堂内几乎都是男子,就算医术在荡城内是数一数二的高超,可庖厨之内的事,却仍只是皮毛而已。这三日的午、晚膳,林洮替他们的健康着想,同时也报恩于他们救了自己和爹爹,于是便餐餐亲手做。

江衡不情不愿的拿了盐罐,托在掌中的给了林洮:"喏。"

林洮看了一眼,看他这副懒散的样子叹了口气,放下手中的汤杓,拿过了盐罐自行将盖子打开:"我可是替你们家宗主做菜,有什么不满的?"

"就是因为只是为了我们家宗主……"江衡嘟囔着,又坐回了灶边的门槛上,打直双脚,伸了个懒腰,"我们明天就要回云梦了。"

林洮捻盐的手顿了一下:"这么快?"

"老实说,以宗主的性子,早该三天前就回去了。要不是有春大夫与泽芜君在旁看着,他才不把那捞什子胃病放眼里呢……明明就没有什么其他要事,可一旦出了莲花坞,出了云梦,宗主总是想着快点回去。"

林洮道:"毕竟那是唯一的家乡……"

江衡玩着一旁等着丢进灶里的木柴:"妳懂什么,云梦对于宗主来说,是恶梦。"

"什么……意思?"

"莲花坞里的一切早就面目全非。有好几次,我看着宗主望着远方的神情,都能明白他的心神根本不在这儿。他望着的过往,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啊——要说有什么是宗主执着的人事物,这世上也只剩下一个夷陵老祖魏无羡。不过重生之后的魏无羡也已经不是当年云梦双杰的那个魏无羡,现在跟寒光君一生一世一双人,早就抛弃过往,远走高飞了……妳看看,一一细数下来,宗主每每回云梦,不都只是回到一个空壳里而已吗?"

"这样的空壳究竟有什么好执着的……"

"或许是出于愧疚……"林洮道,"不管是管不住爹爹酗酒,或是主动到酒楼里卖艺的时候,我都会到失去了娘亲的那条河旁。看着河水,想起娘亲被水冲走的那一刻……"林洮哽咽着勉强撑起一个笑容:"正是因为活了下来,所以日子只能继续过下去……不是吗?"

江衡不太懂这些前因后果:"对我来说,不好的过往就是该遗忘的,因此而停滞不前……那样的话,不是太浪费了吗?好不容易都撑过来了。"

林洮看着江衡:"……难得有好话从你嘴里出来。"

"妳什么意思!"

"啊——火太大了,快,你快夹些柴出来,不然这汤味道就不好了……"

"我先说啊,我家宗主脾气可不好,现在忌口,吃什么都不讲究,可要是--"

"知道啦,你快点!夹子在那儿——"

约莫半个时辰过去,林洮连同义明堂内用膳的部分也一起做好了,江衡疲惫地看着两桌子菜,一边是荤的,一边是清汤寡水加一晚红枣排骨汤的。靠着饭堂的桌子,长出口气:"妳让人家厨娘还怎么好好挣钱?"

林洮抹了把脸上的汗,笑了几声。

江衡捏了片菜入口:"嘁——没味道。"林洮打开他的手,指着另一桌有鱼有肉的菜肴:"谁让你吃这边的,要吃吃那边去——"

江衡用舌舔了舔手指,往外走出去,把手立在嘴旁,喊道:"大伙——开饭啦!"

林洮正整理着碗筷,见他这豪迈的样子,想起十里楼那些粗壮的车夫们开饭也是这般样子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江衡见她终于笑了,嘴角跟着微微一笑,继续喊道:"宗主!春大夫!还有云深不知处的——"

"别喊啦。"春大夫从廊角拐了出来:"宗主跟泽芜君刚才出去了。"

"怎么?可是有什么事?"

"太守派人来报说上原河有水鬼在抓交替,于是宗主便揩泽芜君一同去了。"

江衡皱眉道:"为何不叫上我们?"

"只是只水鬼,想来也无甚大事,况且有泽芜君在……"春大夫看了看江衡,他脸上有几道不知何时抹上去的灰痕,有意无意朝庖厨内望了一眼:"而且我看你也挺忙的。"

江衡面颊微红,还想辩驳却被跟着出来的江齐帆搭上了肩,叹道:"是宗主说只让泽芜君跟去的,我们也别无他法。还是赶紧吃饭吧,万一有什么事,吃饱了都好说。"

春大夫啧了声:"有你这样说话的!"

江齐帆欠身,让春大夫先走:"是、是——春大夫先请入座、入座。没什么万一,没什么什么事,吃饱了就睡午觉,睡午觉了就做美梦——"

春大夫青筋一冒:"江衡!"

"好嘞!"

江衡听命冲上去与江齐帆扭打成一团。


19.

上原河在昌邑街隔二条街外的地方,步行很快就可以到。两岸边有人家,其上有一条足以容纳三辆马车的木桥。左太守站便在桥中央,微驼着枯瘦的身子,低头垂望着底下清澈的流水。

左反稿看到江澄二人前来,言明道:"今天早上,有渔夫在下游打捞到一具溺死的尸体,脚踝上有一圈奇怪的黑色印子,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拖进水里一样。"他伸手遥指河水底倾覆卡住的一艘竹筏:"那艘是他平常打渔的竹筏,如你们所见,这河水也不湍急,却不知为何会卡在水底。"

江澄往上原河上游望了望:"这里曾经溺死人?"

左太守道:"自我上任以来,不曾。"

蓝曦臣道:"这条河并没有特别阴邪的感觉……"

河水清澈如许,没有半丝污浊,可以一望见底,还能清楚地看见水中银鱼逆流而上的影子。估摸着水深约莫一人身长。既然之前也没死过人,那么遭遇水鬼抓交替的事,可能性并不大。

江澄道:"不知可否看看那具遗体?"

左反稿道:"已经载运过来了,就在前边的小间里,二位请移步。"

江澄与蓝曦臣查看过遗体,泡了一夜水,肌肤还不至于泡得肿胀花白,死者脚踝那一圈黑色乍一看的确有些诡异,江澄细细看了看,依他多年来的阅历,确不是水鬼那类东西所为。

"估计是脚卡住了,才给溺毙的。"江澄道,"若他是被水鬼抓交替的,那么邪气会蔓延,就算没有整只腿,也必定会有半条腿。"

"可竹筏照理说应该要浮出来才对。"

蓝曦臣道:"或许被什么东西卡住了。"

三人出了停放尸体的小间,随即直接往河岸下走。江澄捏了诀,三毒隐隐起了蜂鸣声,随即飞出剑鞘,往水里一扎,向竹筏刺去。竹筏被三毒一撞,像是松动了什么,随即往河面上浮出。江澄脚下一蹬,衣袂翻飞,接着身姿轻盈地落到竹筏翻过来的船底上。

竹筏只稍稍沈了一沈,也没泛起太大的波纹。

这么一看,他便明白了前因后果。

在岸边的二人,只见三毒剑尖往河底不知在探询什么,接着从河里挑出了一团蜷曲的黑色网子,网子上还缠着死者不见的一只鞋子。

"看来是因为嫁魅一事,害得我们都风声鹤唳了。"左反稿道,"非常抱歉,让江宗主、泽芜君白跑一趟了。"

蓝曦臣长身而立于左反稿旁边,左反稿佝偻清瘦,更衬得蓝曦臣玉立长身,他嘴角带笑,朝江澄这儿望过来。水流潺潺,驱散不少白日的暑气,江澄却在蓝曦臣的目光之下,脸颊微微发烫起来。

江澄使了同样的轻功回到岸上,却一时不察,没注意到落脚处的大石不稳,大石陡然滑动,江澄脚下一滑,就要往后倾倒。幸亏蓝曦臣及时出手拉住,伸手把江澄拉了回来。只是力道没控制好,竟是两人双双往后栽倒。

江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有些不知所措,他就压在蓝曦臣身上,底下虽是圆滑的鹅卵石,可却也足以坚硬到压上两人的重量之后会觉得疼。

"蓝曦臣——抱歉,你还好吗?"

江澄赶紧从蓝曦臣身上起来,把他拉了起来坐着,检查他身上的伤口。蓝曦臣见着江澄担忧的神情,心中池水一片激荡,好似有大风吹过,涟漪阵阵,挠得心痒难耐。

"没事的。"

他们本是修仙之人,这点小碰小撞根本不算什么,饶是心知肚明——慰问不过是表面上的礼貌,蓝曦臣仍是笑着让江澄放心。江澄正待说些什么,眼角余光却瞄到一旁的左太守,才恍然想起,除了他们之外,还有第三个人。

江澄赶紧从蓝曦臣身上起身,分明也才不过几个眨眼的片刻,那温暖厚实的触感却彷佛已经深深刻铭在手上。

蓝曦臣亦是心中一股莫名的失落。方才为了护人,双手不知不觉抱上了江澄的腰,转瞬间却也只能放任那劲瘦窄小的腰离开自己的掌心,徒留一片眷恋的温度。

二人揣着各自心思,向左太守辞别,接着一路无话到了昌邑街热闹的那端。

途经一摊卖肉夹馍的,摊前飘着肉的香气,江澄许久不闻此味道,肚中微微发出饥饿的鼓动。他不知不觉在摊前停了下来。摊老板见客人伫足,吆喝招待了几句,可江澄不知在想些什么,没回摊老板,也似乎不打算走。

蓝曦臣见他想买却又踌躇的脸,忍不住好玩儿,问道:"不买?""要。"江澄困窘地看他一眼,其中要说有凶狠呗,却又有点儿尴尬:"……可方才出门匆忙,我忘带钱了。"

蓝曦臣笑着,从袖袋里翻出银钱来替江澄付钱买了。江澄从摊老板那儿接过肉夹馍,对蓝曦臣道:"多谢,待会回去我再还你。"

"不用。"蓝曦臣道。

"那不行——"江澄正要坚持,却被打断了话,"你们招待我们这么多日,这些钱你要怎么跟我算?"他拉着江澄的手腕走来到一边树下的长椅上坐着,"边走边吃对胃不好,先坐着吧。"

江澄决定不提钱的事了:"哪这么多事,这个很快就能解决的。"

说着说着,便张口咬下了一口。这馍烤得正好,酥香干脆,肉馅的咸香也调得恰到好处,软嫩顺口。清斋了几日,江澄终于吃到一点荤味儿了,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。

蓝曦臣见江澄那嘴角微微扬起的餍足的笑意,还有鼓得满满的腮帮子,只有可爱二字回荡在脑海里边。竟连自己也没察觉到,语气中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宠溺,问道:"好吃?"

江澄也没察觉不对,在难得的美味当中,乖顺地点了点头,三五口就把那只有巴掌大的馍给吃完了。

"吃慢一点,不赶。"

江澄看了眼蓝曦臣,只是口中仍有食物不便开口。

蓝曦臣猜测问道:""还要?"江澄赶紧摇了摇头,他其实也不想再一次体会那种胃痛了,把东西完全咽下后:"还是得顾胃……解解馋就可以了。"

江澄望着面前喧嚣的昌邑街,却是想起了姐姐。

自小,也只有姐姐会在他吃饭的时候叮嘱些有的没的——已经有很久这种感觉了。江澄此刻忽然发觉,原来世道多舛,他们也已经到了年华如白驹过隙般快速流逝的年纪了。

直至如今再想起,他也独自一人走了将近十五个年头了。十五年间,足以让许多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此般巨变,更是年少时的他们也无法想像得到的。

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抹上江澄嘴角,江澄诧异地看向蓝曦臣,只见他把手收回袖中,笑道:"沾到东西了。"江澄有些慌乱地错开视线,自己用拇指抹了抹方才蓝曦臣摸过的地方。

"下、下次直接跟我说就行了……"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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