曦澄推文墙小秘书

【翻译】平芜尽处(六) By白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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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

三日过去,江澄身子好了大半,确实有多半因素是因为被强行夺舍,才导致血乱气虚。当时吐血,也刚好将体内秽物清出,身体并不慎大碍。

江澄自春大夫房里出来,长舒口气,因为终于好不容易从春大夫口里听到诸如:胃的状况补养得差不多了,接下来还得好好调养,别再轻易为难身子了之类的话语。

——看来终于可以好好放纵一下了。

他伸了个懒腰,拉拉筋骨,正想去找找蓝曦臣,林洮忽然从一旁拐了出来。

"江宗主!"林洮一见江澄,便眉开眼笑起来。

林洮身子比江澄矮了些许,要抬头才能与江澄四目相对,她抱着手中那一篮菜,里头有从早市买来的许多新鲜翠绿的蔬菜:"宗主有喜欢吃的东西吗?我看能不能跟春大夫说说,至少煮一两道合江宗主胃口的菜……"

"我喜欢咸一点的,现在都还不能吃。"江澄略有些冷淡道,"林姑娘这几日怎么煮,便怎么煮吧。"

林洮微蹙眉头,半是委屈道:"可我见宗主吃得并不是很开心。"

"养病忌口本就没有什么吃得开心或不开心。"

分明看见了江澄的面无表情,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不在意,林洮仍收紧了怀中的竹篮:"那……不管是养病忌口或是家常三餐,开心或不开心,我都希望能够亲手煮给江宗主吃……"

"不用,那种事莲花坞里有厨娘负责。"

林洮的笑容凝滞在脸上。

江澄说得很清楚,既然她能替江澄做的只有煮饭弄菜这件事,那么很容易有其他的人可以替代……她之于他,除了这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关系之外,也再无其他的关系。

林洮勉强轻轻笑了出来:"我也能替江宗主分担家务的……若是你无聊了,我也能陪你聊天,若是你孤单了,我也能陪在你身边——哪怕只有你需要我的时候,才会叫上我……我可以等的,无论要多久,我都会等的——"

"妳说的那些事,无论我要找谁,谁都能做到的。"江澄低声劝道,"有些事,第一眼就能明白的。林姑娘,我并不值得妳浪费年华等待。"

"……"

林洮低头沉默了许久,江澄虽见不到她表情,也能听闻她起伏紊乱的气息。他静静等她,直到她抬头,张着一双微红的杏眼,笑问自己:"那宗主今日想吃什么?"

再不忍抚她的好意,江澄放缓了声音道:"妳喜欢吃什么,便煮什么吧。"林洮摇了摇头,表情坚定:"至少……让我知道宗主喜欢吃什么吧?"

"……莲藕排骨汤。"

江澄却莫名想到桌上那一包还剩一半的红枣:"不过红枣还有很多,就用那个做也可以。"

林洮点了点头之后,随即像是逃避什么一样转身跑走了。江澄看着她瘦弱的身子,想起这几日虽说清淡却丰盛的三餐,心中升起满满愧疚。不过在此之余,却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……他这种人,早就已经没有可以付出的东西,又要如何回应人家的一片赤忱?

"宗主。"

春大夫的声音突然在江澄身后幽幽响起。

江澄眉头一皱,双手抱胸:"我可不记得莲花坞有教过人偷听墙角。"春大夫推开窗扉:"这不是偷听墙角。宗主身后是我的房间,你们又不避讳,于是我只好一个字儿不漏的听去了。"

江澄睨了一眼,准备走人,却被春大夫拉着衣角拽回来:"宗主自己不也说了,林姑娘是好,为何就不打算把她一起带回莲花坞?"

江澄没有回他,反而说道:"春大夫亦是忙于行医与照顾孩子,不如我帮您找个第二任妻子,分担一些肩上的责任吧?"

春大夫登时急道:"不,宗主以为我是为何隐居荡城?别说第二任,任何女子都比不上……"

江澄背靠墙边,紫色衣袍映衬着漆黑的眼,一如往常的犀利。他微微扬起一边嘴角:"我亦如是,春大夫别再说了。"

春大夫看着江澄,须臾才叹道:"也不知在倔强个什么劲……"

"半斤八两。"江澄哼了声:"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云梦了,这些时日多谢春大夫的照料。"

"为人弟子应当的,不言谢。"春大夫挥了挥手。不过想起几日与林洮一起熬药的日子,忍不住还是补充了道:"林姑娘当真是好姑娘,虽然出身差了些……但好歹是个顾家之人,选她,总比那些患得患失的要好。"

"春大夫不会以为我已心有所属?"江澄摇头叹道:"才不是什么挑不挑,只是我真无心——无心了啊。"

春大夫看着江澄从墙边起身,微驼的背影,感慨道:"正是患得患失,才选择无心不是吗?"

栀子花开得正盛,一片粉白身绿中,春大夫看见江衡蹑手蹑脚地踏着林洮走过的路,而跟进了庖厨——忍不住又叹气道:罢了罢了。

江衡站在庖厨门口,他挡着光,庖厨内一下暗了不少。林洮正靠着桌子背对门口,手边是方才她抱着的菜篮,此时此刻她正低着头,双肩微耸。

寂静的室内只有林洮微弱的啜泣声回荡。

好半晌,林洮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,整理散乱的鬓发,抬起头来,望着漆黑的屋顶深吸一口气,在长吐出来:"好了,来做饭。"

江衡叹了一口气。


17.

江澄漫无目的地走,回过神来后,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那个第一日清晨蓝曦臣吹箫的那座亭子边。

亭子倒有人打扫,石桌石椅未染纤尘,可亭下本应有水流过的池子,却干涸了,露出一道道灰白作景的石山。石山上有缀饰的假松木,山脚下更有一赶牛车的孩童——江澄便想到贾岛的那首寻隐者不遇。

松下问童子,言师采药去。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。

在林洮与春大夫面前,他本是亦无找寻之人,也亦无童子可问的天涯客,可如今……他为何这么着急着想见蓝曦臣一面?这三日,蓝曦臣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,有诸多事般需要处理,几乎都不在义明堂内。

只有傍晚,或是用餐时才能偶尔说上几句。

愈是如此,他便愈是想要看见蓝曦臣的笑,一如那日清晨,在他以为只有自己独自醒着清晨,蓝曦臣笑着问他"怎么不入座?"——彷佛陌生人是他,贸然闯入的人也是他。

然而不管如何,蓝曦臣总是会噙着一副暖如清风的笑容……

"晚吟?"

蓝曦臣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澄身后。他们借宿的院落就在这条石径走到底,也是外出的唯一一条道路。于是蓝曦臣便问道:"可是有事找我?"

"蓝……没事,春大夫说让我多走走……"江澄干咳了两声,"今日没事?"

"嗯。没事了。"蓝曦臣笑道,走到江澄身边,与他一同望着那木雕而成的赶牛童子。其栩栩如生,童子脸上催促的神情活灵活现:"我也很喜欢这景致。"

"……这苍山水枯竭的样子?"

"云深不知处内,也有几处如这般贫脊严峻的陡峭山壁,传闻有蓝氏历代先祖当中,便有人在深山当中苦行坐化,得道成仙。"

"云深不知处是好地方,富有灵气的地方自然也不在少数。"

"若是有余闲,晚吟来云深不知处走走可好?我定当亲自招待你。"

江澄诧异地看向蓝曦臣:"去……云深不知处要做甚?"蓝曦臣道:"不做什么,带你四处走走。或是看一看真正万仞高岩的绝景。"

蓝曦臣的嗓音温润带笑,江澄被他说的忍不住想着云深不处的景象。除却年少时寄读,再来便是一次次的清谈会,然而清谈会几乎都在同一间楼宇,望出去的山景不过是二楼、三楼的变化。若真能四处走走看看,又有蓝曦臣在旁……

眼见江澄的迟疑,蓝曦臣问道:"还是说晚吟并不想?"

"没!"江澄赶紧否定,"我只是在想,你说的是不是客套话……"蓝曦臣道:"于外人面前或许言非全实,但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,我说的话,必无一字虚言。"

"是吗……"江澄抿着唇,微微点了一下头。忽而想起一事:"对了,赤狐之事,为何隐瞒?"

蓝曦臣笑道,"并非我不相信太守,既然你让牠独自找你报仇,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插足的余地了……若是当日我说错的话,晚吟必会当场纠正我的言语。对么?"

江澄怔愣,他没想到,蓝曦臣竟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。看着他一身繁缛的雪白校服,蓦地与那天义无反顾跳入井里去就桃花的身影重叠一起,呼吸突然一滞——顿时便觉,在这污浊不清的世道里,彷佛可以救赎所有沉沦于迷途中的人……只有蓝曦臣那清徐温和的笑颜。

蓝曦臣回应江澄的目光,眼角突兀地略带促狭道:"况且,赤狐本性也不坏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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